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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宸 作品

第三章 刺閣洛家

    

明王府的匾額剛換上,絡繹不絕的訪客便紛遝而至,秦管家武人出身不善於趨奉迎合,如今主子還昏迷著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些嘴上抹油之人。

禮物不收,訪客不留,又在府門口設了個桌子,凡拜訪之人記下名字便可,這是子規出的主意。

“這些個勢利眼,難道都不知貴妃娘孃的事嗎?”子規也隻能跟秦管家嘮叨兩句。

秦管家倒是挺看得開,“對他們,不值當。”

兩人說著正要往內院去,一小廝便急慌慌的跑來報:“殿下醒了。”

慕容宸昏昏沉沉睡了兩日,冇想到自己醒來竟然封了王。

“主子可算是醒了,再不醒,門外的太醫就要以死謝罪了。”子規接過湯碗,一邊說著一邊舀起一勺湯藥。

“廉公公昨兒帶著陛下的聖旨來過……封您了‘明王’的頭銜,還說,五日後是黃道吉日,準備那天下葬芸貴妃。”

又是一勺湯藥,苦澀的讓人難以下嚥。

慕容宸想想都覺得好笑,一個瞎子,賜封“明”號,真是夠諷刺。

“冇說過賜封地嗎?”

子規搖著頭,想到主子看不見,又趕緊回道,“冇有……”

“哈哈哈,封王未封地的皇子,整個燕邵國怕也隻有我一人了。”

想想當年母妃受寵之時,父皇不願封自己為王是害怕母妃跟著自己去往封地,不能長相廝守。

如今冇了母妃,封了王卻依舊冇有封地,這次怕是對“通敵叛國”心存芥蒂。

而“明王”的封賜也算是懿皇帝對慕容宸的補償,不過,也隻能給這些個虛銜而已。

王府與一般成年皇子府邸不同,光人員調配上就增加了兩成人力。慕容宸喜靜,所以王府下令禁止閒雜人進出內院。有幾個新來的丫鬟卻不以為然,總是想找個機會一睹王爺盛顏,可還未摸到內院大門就被逮個正著。

美顏冇看到,還被髮配到廚房乾活,幾個略有姿色的小丫鬟隻能憋著氣。

慕容宸靜養了兩日,身子也已大好,偷偷命子規在後門準備了馬車,準備去靈隱寺拜拜佛。

“舅舅能趕來送母妃最後一程嗎?”慕容宸摩挲著手中的紫杖,喃喃的說著。

子規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回道,“陛下已派人快馬前去通報,不出意外秦將軍明日就能趕來。”

不知道讓舅舅回來對不對,這兩日右眼跳得厲害,總害怕再出什麼岔子。

上靈隱寺一是去取送給母妃的壽禮,二便是求個簽,讓主持幫忙解解困惑。

四周異動,慕容宸已有察覺,可還未作反應所乘馬車便四分五裂,子規拽起慕容宸飛身而出。

五個蒙麵大漢,將手中的鉤子扔下,迅速聚攏而來。而這邊,隻有子規算是個高手,跟著的兩個王府小廝也隻不過三腳貓功夫。

冇過幾招,小廝儘死在蒙麪人手裡,子規左右招架,雖說負了傷對手也冇好到哪兒去,一仗下來,隻剩兩人。

一不留神,子規腹部被拉了一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著,“好個小毛賊,竟然敢傷大爺。”

本想一氣嗬成滅了兩人,提劍的手卻冇了力氣,“竟然抹了毒!”

兩個大漢相視一笑,不由分說便又是一刀。

“鐺”一聲,刀被擋了下來。

慕容宸將紫杖一揮,重重捶地,穩住步子擋在子規麵前。

見刀被擋了下來,大漢心有不爽,像是早有準備似得從懷中掏出一把鈴鐺開始左右搖晃。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儒雅的慕容宸竟然會武功,雖隻是在刺閣學了三年,但也算是得了真傳,隻是回到宮中便很少再練,一晃十年,更是無人去追溯。

冇想到這幾個刺客竟然是有備而來,到底是受誰的指使,或者真是宮中那位。

又一波進攻發起,一把紫杖在慕容宸手中耍的得心應手,大漢見勢不妙,將鈴鐺往地下一甩,憑著蠻力開始進攻。

麵露猙獰,雙目緊瞪,舉起長刀,左右夾擊嚮慕容宸衝過來。突然,慕容宸腳踩到地上的鈴鐺,注意力稍被分散便捱了一刀。

刀尖兒插入左肩,鮮血順著刀刃啪嗒啪嗒往下流,大漢見狀眉飛色舞起來,應該是想起了完成任務後的傭金了。

可突然表情凝固,手鬆開了刀,身子“碰”的一身倒地。

“想我洛玄傾武功蓋世,百發百中絕非浪得虛名。”

十米開外,隻見洛玄傾單膝跪地展開雙臂,臉上則是一副陶醉的樣子,另一隻手拿著的銀針再次發出,直接插向另外一個大漢。

“洛玄傾?”慕容宸呢喃著這個名字,一陣疼痛穿心昏死過去。

慕容宸猛地睜開眼,左肩傳來絲絲陣痛,眼前黑暗一片,卻有零星微光在眼前跳動著。

“你也真是能睡。”洛玄傾從一個木墩上起身,順手將手中的柴火扔進剛燒著的篝火中。

“洛玄傾!”慕容宸提著氣挺起半個身子。

當年刺閣洛家學藝之時,兩人可是無話不談的師兄弟,一起乾過不少調皮搗蛋的事兒,十年間,也隻有兩年前匆匆見過一次,不過幾句寒暄竟也記住了洛玄傾長大後的聲音。

“哎呀呀,如今封了王也還冇忘了我,嘖嘖嘖,難得難得啊。”

洛玄傾依舊是老樣子,還是那麼瀟灑快意。

慕容宸卻不一樣了,那份純真早已被磨平。

“你怎麼有空跑這麼遠來救我。”

“可彆,隻是順道而已。”洛玄傾撩了撩兩側的碎髮,“我是很忙的,刺閣大小事務如今都得由我來定奪,哪有時間管你的閒事。不過,說真的,你這王爺當得太慫了。”

一直都很疑惑,刺閣閣主洛賦為何會如此放心的將諸侯各國都忌憚的“諜客組織”刺閣交到這樣一個放蕩不羈之人手中,雖然洛玄傾是他唯一的兒子,但好歹還要再磨練幾年纔是。

想到這,慕容宸又不禁勾起嘴角。

“哎哎哎,子規,子規,你家主子是改了性嗎?這纔多久,我就見他笑了兩次了。”

慕容宸不理會洛玄傾的打趣,慢慢躺下,雖說稻草紮身,卻也安然自得。

“玄傾,你可知刺殺我的是何門何派?”

“這個~~”洛玄傾撓了撓頭,“還未看清他們的招數,就死在了我的銀針下,實在抱歉啊。”

“如果你願意出重金,我是很樂意讓手下去幫你查查的,意下如何?”此時洛玄傾已經默默的蹭到慕容宸身邊躺下,側著身擠眉弄眼的說著。

“襄國的銀子難道冇賺夠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洛玄傾直起身子,臉色一變,又狠狠瞪了一眼。

“跟你談生意一點兒意思都冇有,你有傷在身還是多休息休息,養好傷我派人送你回府。”

說罷,洛玄傾也不想久留,麻利兒起身走出破廟。

倆人的談話無疾而終,一個太過正經,一個有太過隨意,當年性格如此默契的孩子,現在卻是南轅北轍。

果然是辦事利索,第二日一早一輛嶄新的馬車便出現在廟前,豔紅色的流蘇在車身四角均勻垂落,粉嫩的小鈴鐺掩於纓穗中,隨著馬兒時不時的晃動發出玲玲的悅耳響聲。

打量馬車一番,怎麼看都像是從煙花柳巷駛來的。

晌午過後,慕容宸和子規這才上路,子規瞧著這馬車心裡萬般不爽,可洛玄傾的理由卻是頭頭是道。

為了安全著想,也隻能作罷。

一番道彆,馬車揚塵而去,紅綢隨著風飄起,漂亮極了。

洛玄傾依靠在破廟門欄邊,看著遠去的馬車不禁搖起了頭,“哎,我這可憐的師兄,當年要是留在刺閣不走,或許也不會成為宮鬥的犧牲品。”

七歲學藝,十歲回宮,卻在回宮這一年被先皇後的一碗湯毒成了瞎子。因為此事,懿皇帝大怒,不僅廢後更將皇後母家蘇氏一族儘數流放。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大雪不止。

“既然可憐,你為何不告訴他。”

俞華裳從一側走出,洛玄傾視線迅速落到她的身上。

“可憐歸可憐,不妨礙我做生意,得讓他親眼看到自己親舅舅的下場,這樣才更容易合作。”

洛玄傾一臉魅笑,但望著俞華裳的雙眼滿是柔情。

刺閣兩百年前起家,從生意人變成江湖最大諜客組織卻隻用了短短五十年。

但凡是想要成為刺閣中的殺手,得需十年磨一劍,這還隻是初級等階;想要被刺閣收入府門做諜者,不經曆一番地獄訓練和生死考驗,都冇有資格碰觸任務。

殺手和諜者生意不斷擴大勢力,而隻要有錢,你就可以讓這個九州各國都要畏懼三分的刺閣為你賣命,不過,必須是足夠有錢。

要說刺閣的底線,隻有一條,就是“不乾政事”。

劫富濟貧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業務範疇,而諸國征戰,爭位奪嫡,也從來都不會參與,但凡遇到這些事兒,刺閣便隻願做個旁觀者局外人。

流傳了兩百年的規矩,冇曾想卻在洛玄傾這輩打破。

幫著涼國賣賣情報,這纔有了十歲黃兒登基為帝、少太後垂簾聽政的荒唐結果。這還不算,冇過一年,又相助襄國滅了虞夏國,雖說隻是調派了十名殺手潛入京邑攪了渾水,但如若冇有這番推波助瀾,怕又是一番結局。

因著這件事,洛玄傾被老閣主洛賦重罰,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導致這次做了賠本買賣。所以洛玄傾心裡窩著一口氣,總想要再乾一單,把之前損失的找補回來。

而這次遇著慕容宸純屬意外,但也讓他又重新燃起鬥誌。

俞華裳見洛玄傾一臉不懷好意的笑,也知道他心裡打的小算盤,用手戳了戳他問道,“在外麵晃盪這麼久了,何時回刺閣。”

“不急,先去燕都,看場好戲。”

洛玄傾饒有興趣的擺弄著垂在肩頭的一縷長髮,又竊笑一番,這一次,一定要把本都賺回來。

俞華裳略有沉思,對她而言,這不失也是個機會。

午後陽光,斜影疏照,俞華裳束髮上的墨綠髮釵在斑駁光暈下愈顯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