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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老貓 作品

第四十六章 守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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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這個酒窖裡並冇有什麼傑瑞所尋找的金屬門?”約翰將腦袋湊到兩個蒙灰的空酒桶間隙處向著深處的紅磚牆壁看去,藉著打火機的躥動的火苗,他隻看到了經年累月摧殘下開裂的一道道疤痕,還有蜘蛛網和發黴的綠色胎記。

“我當時隻是為了讓傑瑞死心,他和這個地下世界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共鳴。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就像是電波頻率達到了空前的一致,傑瑞被接納了。”陳宇將一個酒桶挪開,然後蹲在地上擎著燭台檢視陰影下的一處像是老鼠洞的洞口,發黴受潮的味道濃重刺鼻,但除此之外並冇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直到陳宇在一個碎裂的磚頭下方找到了被壓住的一部分閃亮的銀色光點。

但陳宇並冇有直接伸手將磚頭移開,他有些猶豫,因為如果那個像是戒指的東西一旦不屬於現實,他在接觸的一瞬將就會被拉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就像傑瑞那般。

“接納……你最近總是在說這樣匪夷所思的話,陳。”約翰轉身時點了一根菸,他也注意到了陳宇手托下巴思考的專注表情,“我說過了,傑瑞總有些超越現實。他不是那些流俗的二道販子,他古怪的像一個揮灑筆墨的書呆子。他和我不止一次的抱怨過那些作家對他個性和一言一行的剽竊,他也曾說過一些莫名其妙的傢夥總會找上門來提供或是交易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這對我很有用,陳,回想一下,傑瑞簡直就是為了交易而生的,因為他總能弄到那些旁人無法弄到的東西。有時候我隻是胡謅一通,但他還是可以弄到手,這讓他賺的盆滿缽滿,而我還一再的懷疑過這傢夥或許手眼通天。但現在想來……”

“那是虛構的產物被帶進現實的寫照。”陳宇仍舊盯著那個被壓在磚石下麵的銀色戒指,“你和傑瑞接觸的時間不長,而你也還冇有全然的接納另一個世界。所以你暫時安全,因為你歸根結底是一個現實主義者,約翰。無論你承認與否,你憎恨這個虛偽**的世界,你選擇與黑暗的魔法為伍,但你心心念唸的卻仍舊是這個世界,所以每一個和你認識的人纔會說你是這個世界頑固的毒瘤。”

“你他媽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約翰吐了一口煙霧間笑了下,“但是你開始猶豫不決了,陳。我們所經曆的一切顛覆了現實與虛幻的壁壘,我們都成接觸過‘第一環’,起源牆如今也已經被毀掉了。被堵塞的超時間流血脈滾滾流淌,想象力的風暴吹響每一個角落。人人都是上帝,思想再無邊界。自由主義的混亂之花在世界上以瘋狂為名盛開,而你根本不敢去拾起眼前的一朵花蕾,因為你不知道那是何處吹過來的種子,對嗎?”

陳宇慢慢站起身來,他點了點頭,“或許那扇門隻是一個象征,約翰。”

“你是說……傑瑞就是那扇金屬門,而他十年前所遇到的那個流浪漢就是莫泊桑短篇小說裡虛構的人物,那個由老實人墮落成罪犯的倒黴蛋,又一個被罪惡的虛偽世界逼瘋的傻子,那無數個悲劇之一。”約翰挑了下眉毛,他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但那時的世界不應該會如此輕易的捅開一扇超越現實的窗戶,畢竟……啊哈!這都是我們帶來的爛攤子,對嗎?時間一路向前,但我們改變的不單單是未來。觀測,嗯……我開始理解所謂的非線性敘事了,在觀測者的眼中,時間根本就不存在,自然也冇有前後之分,那是整體性的改變。所以,對於傑瑞來說,十年前也已經是站在新世界裡了,對嗎?”

“如此一來,我的一句話反而殺死了傑瑞。”陳宇輕歎一聲,他如今隻能這麼去想,即便他當時在地道中說出那句謊言是為了救下傑瑞,但傑瑞卻相信著那句謊言。

這就是可怕之處。

“我一直監視著傑瑞的一舉一動,當時也並冇有顯現出來,但傑瑞在昨晚一定偷偷的來到了酒窖。”陳宇看著牆上懸掛的那盞熄滅的油燈,還有在門口躺在地上的屬於傑瑞的手杖,“他接納了另一個世界,他的風土與某個界限外的世界徹底同步,他由此超越了現實,成為了那扇門。”

約翰忽然皺起眉頭,他的眼睛快速的轉動間像是有些恐懼起來,“他被刺穿的四肢,他那留在現實中的屍體……那扇門還冇有關閉,對吧?媽的,我們就站在門口!”

一陣“叮叮噹噹”的響動不合時宜的從酒窖外的階梯之上響起。

“媽的!”約翰嚇得頭髮差點兒立了起來,他丟掉了半截香菸,然後躲到了陳宇的背後。

腳步聲開始並不遮掩的穩穩接近。

陳宇平靜地看著黯淡的木門,和樓梯口的陰影,他再次想起了通靈時看到的那些屬於傑瑞卻又不屬於他的記憶。那像是通過傑瑞傳達給陳宇的某個來自十八世紀的隱秘曆史,那個全是文豪、類似於共濟會般的秘社在對抗著某個敵人。

最主要的是,陳宇看到了弗蘭肯斯坦,那個如今隸屬於暗影局或是超防局的怪物特工。

如此一來,秘社的真實麵目到底是什麼?他們一直對抗的敵人又是什麼?瑪麗·雪萊的丈夫和天才的拜倫爵士之死又意味著什麼?

陳宇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他更看到了一個矮小的影子模糊的出現在了燭光所能照亮的有限區域內。

約翰攥緊了拳頭,但陳宇並不指望這個損友那三腳貓的能耐,他畢竟是一個連十幾歲的小屁孩都打不過的廢物。

而事實上,在這麼一個地方,他們對上的或許根本就不是拳頭或武器可以解決的對手。

超越現實意味著魔法都成為了稀鬆平常的東西,在另一側,想象力的浪潮會將一切衝散。

所以,陳宇清楚的知道他們唯一的勝算隻有專注於現實中你所相信的東西。

可我到底相信著什麼?這似乎又是一個問題。

就在陳宇被自我的問題所困擾之際,一個帶著黑色眼罩、留著雙馬尾並穿著水手服的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揹著書包走進了酒窖。

“查理曼無往不利,他在勝利途中取道龍賽沃,加斯科涅的流寇撿了一個大便宜。他們以不可抵擋之勢衝下山穀,法蘭克人一敗塗地。這幾乎是一次最為恥辱的失敗,那些流寇居然可以順利的擷取大批財富並殺死幾位大人物,在這之後甚至無法追蹤他們的下落。”那女孩兒用頗為稚嫩的聲音說著和現在並不相乾的曆史,“真相如何似乎不重要了,有些事情也根本無法追逐其真實的一麵。你們應該清楚這一點,先生們,曆史是我們用謊言和傳說堆砌起來遮掩現實的牆壁,它也是我們開辟未來的武器。所以,《羅蘭之歌》誕生了,杜洛杜斯,一位神秘的僧侶就在如今兩位所站的位置上方,這個古樸的咖啡館裡創作了這部史詩。他創造了聖劍杜蘭德爾,第一個帕拉丁,奏響反攻之聲的黃金號角。”

另外的一個巨大的身影走下了階梯,那怪物般的弗蘭肯斯坦慢慢直起身子,恭敬地站在了女孩兒的身後,他將背後的一柄巨劍卸下,然後插在了地上。

陳宇和約翰不約而同的看向那柄無鞘巨劍。

“杜蘭德爾在此。”弗蘭肯斯坦發出刺耳的低沉聲音,“它隨我征戰多年,斬殺無數妖魔邪祟。”

“媽的……”約翰感慨了一句,他知道現實與虛構的故事終究還是找上了門。

“所以這裡自古以來就是特殊的存在,而你又是誰,女士?”陳宇歪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個撕掉棒棒糖包裝的小女孩兒,他看著女孩兒臉上露出的狡詐笑容和黑色眼罩下精明絕倫的雙眼。

“時間之父。”女孩兒將棒棒糖塞進了嘴裡,然後甜甜的說道,“暗影局的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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