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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老貓 作品

第三百零五章 惡魔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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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紐卡斯爾燥熱難耐,即便安德烈斜倚的車頭前方就是泰恩河岸,但仍然感受不到一絲涼風從河麵上吹起。

即便天空陰暗的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漆黑的幕布,但誰都知道那不是下雨的征兆,而紐卡斯爾的本地人也不喜歡雨,因為那落下的雨水更像是臟汙油膩的瀝青,它們會塗滿整個路麵,粘附在你的鞋上、車輪上,抑或是直接傾瀉在你的身上,鑽進你的鼻孔,而那許久都無法散去、幾乎與紐卡斯爾同在的鐵鏽和焦煤得味道將深入你的肺子,流進你的血管,最終成為你的一部分。

安德烈抓著一個咬了一口的雞肉卷呆愣愣地看著三個西裝革履的傢夥熟練的往一個倒黴蛋的嗓子裡灌水泥,那傢夥的牙幾乎都被敲掉了,下巴也被砸碎了。如今,那傢夥的臉上幾乎隻剩下腫脹龜裂的爛肉,他想要合攏嘴,但那除非出現奇蹟。

而這個世界根本就冇有他媽的奇蹟。

咯咯的悶響刺耳難聽,那傢夥踢騰著被打斷的雙腿,他已經無法用手去碰自己的嘴了,這倒不是因為他的雙手被綁住了,而是因為他的雙手被砍斷了。它們如今正呆在一旁的生鏽鐵桶內,那裡麵同樣裝著水泥。

“啪嗒”一聲。

隨著那個翻了白眼的倒黴蛋終於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暴發出一聲嗚咽,安德烈手中雞肉卷那融化的醬汁也落在了地上。

“去把鋸子拿過來,小子!”那個帶著墨鏡、梳著油光鋥亮背頭的魁梧男人轉頭衝著安德烈喊了一嗓子。

安德烈立刻扔掉了那越看越反胃的雞肉卷,然後屁顛屁顛的繞過車頭,跑向後備箱。

“……蒙巴頓勳爵和他的家人在這次襲擊中喪生,還有四名陪同人員死於爆炸。這場悲劇隻是一個開始,我們剛剛得知的訊息稱,有十八名邊境巡邏隊成員死於愛爾蘭共和軍的伏擊。”

汽車內的廣播依然播放著似乎是突然插播的新聞。

但安德烈卻根本冇有心思去關心那些看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嚴重事件,他現在有著自己需要專注的問題。

是的,弄死並肢解眼前這個將死之人纔是他應該關心的事情,還有組織內的生意和最近頻繁進行的鬥爭。

安德烈打開了後備箱,他將一個臟汙卻又油光鋥亮的黑色袋子拉開,然後彎著腰將裡麵的鋸子和一把砍刀拽了出來。

安德烈注意到了那砍刀上似乎從未擦拭過的臟汙,再加上袋子裡瀰漫出來的那種金屬味道的腥臭,他差點兒將隻吃了一口的食物給吐了出來。

直到現在,安德烈才知道為啥這幾個前輩讓他空著肚子開車載他們來善後了。

但安德烈想不通的是,為啥不直接將那個可憐蟲塞進桶裡,然後灌上水泥,最終沉入水中。

一顆子彈或是一刀割喉的事兒,他們卻大費周章的弄這麼一出,這他媽的也算是專業?

安德烈合上了後備箱的蓋子,他不敢忤逆那三個五大三粗的前輩,畢竟他隻是一個想討生活的小角色,他不願意像他那得肺癆死在自己嘔吐物裡的窩囊老爹一般繼續在苟延殘喘的煤礦廠工作。

那裡的人就像是永遠被黑暗籠罩的影子,又像是行於地獄之中的惡靈。

紐卡斯爾從未記住過他們。

他們根本冇有未來。

安德烈找到了更加體麵的工作,他不過隻是開開車,冇事穿著西裝躲在幾個大佬身後裝裝橫,就能得到女人和錢,還有懼怕和尊重。

安德烈很滿意。

但似乎這一切到此為止了。

安德烈走回車頭時看到三個前輩全都死翹翹了,他們的腦袋和一部分身體被戳在了水泥桶裡,而另一部分則被那個灌了水泥的傢夥扯掉了肢體安在了自己身上。

那傢夥的眼睛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薄膜,那斷掉的下巴依舊掛在嘴部晃動著。

安德烈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他覺得自己可能正在做一個最為離奇的噩夢,但他同時卻又知道,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實的。

三個狠人在無聲無息間死掉,而弄死他們的卻是一個喪屍般的東西。

“哐啷”一聲悶響,安德烈手中的鋸子和砍刀都掉在了地上,而他則顫抖著掏出了槍。

不知為何,安德烈冇有逃走,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冇有一絲可能從眼前的這個怪物手中逃走。

安德烈是對的,他隻是眨了眨眼睛,那鬼東西就站在了他的麵前。

槍聲響起,那怪物的胸腹處捱了好幾顆子彈,冇有血流出,也冇有水泥,那怪物肚腹處的彈孔內在一陣蠕動下突兀的被撕破了血肉和淤青的皮膚,兩條手臂伸了出來,那兩條手臂閃電般伸向安德烈,死死的箍住了安德烈的雙手。

“天哪……”安德烈被嚇得立刻尖叫起來,他那無用的手槍也掉在了地上。

“彆害怕……我並非來殺你……我隻是為你帶來一個訊息……一個預言……”那怪物的喉嚨裡隨著無數蒼蠅飛出而發出奇怪的悶響,那聲音分不清男女,“有人想要殺你……去我告訴的地方……去找一個人……他會幫你……也會給你夢寐以求的地位和財富……”

安德烈聽著怪物那難聽的聲音愣住了,他不明白這個傢夥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忽然,眼前的怪物鬆開了手,然後了無生氣的撲進了安德烈的懷中。在安德烈在驚嚇中向後躲避時,那恢覆成了屍體的軀殼倒在了地上。

這並冇有結束,那屍體迅速解體,無數蛆蟲和蒼蠅從屍體和散發著硫磺惡臭的汙濁爛泥中湧出。

安德烈捂住了口鼻,他不斷的倒退著,驚恐萬分的躲避著那些黑壓壓的蒼蠅群。

下一秒,安德烈卻發現眼前一切正常。

“嘿!小子,乾啥呢?”那個梳著背頭的男人不耐煩的衝著安德烈喊道。

安德烈渾身都濕透了,在燥熱和心臟狂跳下,他根本不知道剛纔經曆的究竟是白日夢,還是真實的詭異事件。

但至少現在一切似乎都恢複了。

安德烈舔了舔嘴唇,然後口乾舌燥的走上一步,他剛剛遠離車頭,卻又聽到了雨刷忽然動了起來。

安德烈神經兮兮的轉頭,他正看到擺動的雨刷下,於玻璃上寫著“哈德良長城的東北方”這些無法被抹除的血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德烈在前輩的再度嗬斥下轉過頭來,他冇有看到血字旁那在車窗上模糊的一張獰笑的男人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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