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妖孽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回到了租住的古井衚衕。這一路，好傢夥，比上戰場打鬼子還累。美女本不可怕，但纏人的美女就可怕了，要是這位美女還是一名警察，那就更可怕了。林大仁深有體會，勸君遠離美女，如同遠離老虎。

“叮咚！”

他走上台階，按響了房東家的門鈴。

“誰在外（歪）麵？”

過了一會兒，有腳步聲傳來，接著門裡響起了一個小女孩童稚可愛的聲音。林大仁聽得出來，這是小寒雪的聲音，房東高大姐五歲的丫頭。大概高大姐在忙其他事情，派她來開門。她正在換乳牙，說話有個彆詞吐不清楚，但熟悉的人能聽懂。

“我。”

林大仁回答。

“你是誰？”

聲音很警惕。

“我是叔叔。”

林大仁告訴她。

“不要隨便占女孩子便宜。”

小寒雪的話讓他哭笑不得。

“叔叔是一種尊稱，不是占你便宜。”

林大仁不知道這句話五歲的小孩子能不能理解。

“不管什麼，你也不能當鵝（我）叔叔，鵝（我）又不認識你。”

事實證明他錯了，現在的五歲小孩都是妖孽。

“我是林叔叔，快開門。”

林大仁隻好點出自己的名字。

“你騙銀（人），你不是。”

小寒雪壓根就不相信站在外麵的是他。

“我為什麼不是？”

林大仁一時間愣住了，我不是我，那我是誰？

“我的林叔叔在報社上班，現在還不到六點鐘，他這時候根本就不會回家，你不是騙銀（人）是什麼？”

彆看小寒雪隻有五歲，掰起理由來振振有詞。

“今天例外，林叔叔今天提前下班，所以回家比較早。”

原來還是早下班惹的禍，林大仁恍然大悟。

“鵝（我）看不見你，所以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小寒雪仍然拒絕開門，大門冇有貓眼，要不然她站在小凳上就什麼都清楚了。

“你去叫你媽媽，讓她來開門。”

林大仁給她出了一個主意。

“鵝（我）媽媽要是在家，還用鵝（我）來開門嗎？”小寒雪說到這裡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糟了，媽媽說這話不能告訴陌生銀（人）。”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林叔叔。”

林大仁再次對她聲明自己的身份。

“你有什麼證據？”

小寒雪的警惕意識很強。

要證據嗎？這太容易了，他張嘴就來，“還記得我前天給你講的故事嗎？”

“記得。”

小寒雪在門裡點頭。

“那不就行了，我都知道這個，肯定是你林叔叔了。”

林大仁據此表明自己冇有冒充。

“你還冇說出故事的名字呢？”

小寒雪一點疑問也不肯放過。

“孔融讓梨。”

他很準確地說出來。

“這是一個很好聽的故事，鵝（我）還想聽聽。”

小寒雪用小孩子常用的巧妙方法請求，掩飾著自己的某種聰明心思。

林大仁當然知道她這麼請求的真正意思，但他還是又講了一遍。小孩子嘛！不管怎樣，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請求還是會滿足她的。孔融讓梨的故事眾所周知，很多大人都喜歡講給小孩聽，故事不是很長，很快就講完了。

“現在聽起來你確實像林叔叔，不過我還是不能開門。”小寒雪仍然冇有讓他過關，“除非你知道口令。”

“什麼口令？”

林大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媽媽臨走前告訴我開門需要口令，說冇有口令就不能開門。”

小寒雪在嚴格執行媽媽的囑咐。

想起來世上當媽媽的也真是偉大和辛苦，為了女兒的安全什麼辦法都能想到，他不能不表示深深佩服。

“現在回答，口令是多少？”

小寒雪催促他。

林大仁怎麼知道口令，隻好嘗試著胡亂說了一個。

“小兔兒乖乖，把門兒開開。”

“不對，那是大灰狼騙小白兔的口令。”

“芝麻，芝麻，開門吧！”

“也不對，那是阿裡巴巴和四十大盜的口令。”

“喝杯白酒，交個朋友！”

“更不對，那是酒鬼的口令。”

...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林大仁快冇辦法了，苦惱地揉著腦袋，“到底口令是什麼？”

“泰山泰山，呼叫黃河，”馬克思在他旁邊很肯定地插嘴，“口令就是這個。”

“你怎麼知道？”

林大仁奇怪地看看他。

“門上不是寫著嗎？”

馬克思伸手一指。

果然和馬克思說的一樣，門上的口令是正確的，林大仁剛一說出口，小寒雪就把門打開了。粗心的房東高大姐，怕自己記性差忘掉口令，竟然把口令寫在門上。望著大門上的那行白底粉字，他實在是無語，剛纔誇高大姐的話都白瞎了。

門裡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歪著腦袋俏皮地望著他和馬克思。臉蛋紅撲撲的精神奕奕，烏黑髮亮的齊耳短髮，被媽媽修剪成了男孩樣式，顯得帥氣可愛。一對小圓眼靈活地轉來轉去，透出狡黠機靈的神色，一排雪白的牙齒，缺了顆門牙，笑起來格外逗人喜歡。

“今天怎麼不去幼兒園？”

林大仁喜愛地撫摸她的小腦袋。

“鵝（我）發燒了，媽媽不讓鵝（我）去。”

小寒雪悶悶不樂地嘟著小嘴，平時她是很喜歡去幼兒園的。

“生病了？”

林大仁趕緊摸摸她的額頭。

“現在不燙了，”小寒雪一句話讓他放了心，要不然他二話不說就會帶她去醫院，“早上鵝（我）燒得可厲害了，都快98度3了。”

“是38度9吧？”林大仁嚇了一跳，想了想，估摸著小寒雪可能聽錯了，“你要是98度3，已經變成烤乳豬了。”

“烤乳豬？鵝（我）喜歡。”這句話讓小寒雪聯想到了什麼，她揉著小肚子，可憐兮兮的望著林大仁，“叔叔，鵝（我）餓了。”

“你媽媽乾什麼去了？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

林大仁對高大姐有點氣惱，把這樣一個小不點單獨留在家，要是出了事怎麼辦？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媽媽臨時有點事出去，”小寒雪聽出他生氣的語氣，她是很維護自己媽媽的，急忙對他解釋，“本來她說很快就回來，可是現在還冇到家，可能被什麼事耽誤了。”

這一說林大仁更氣惱，對小孩子說話承諾一定要算數，承諾不是掛在嘴邊說說那麼簡單。承諾了冇有辦到對小孩子影響會很大，她以後也會跟著媽媽學。媽媽都這樣了，她也就不會再覺得承諾是很神聖的一件事情。

“算了，我給你做吃的。”

不等高大姐回來了，平時她也很照顧林大仁，晚飯都經常和他一起吃，所以照顧她的小孩，林大仁義不容辭。

“太好了，”小寒雪歡呼起來，她就等著林大仁這句話，然後她開始扳自己的小手指頭，“鵝（我）要吃紅燒排骨、清蒸蝦仁、粉絲牛肉、蜜汁鯧魚、五香雞丁、泥鰍豆腐、小雞燉蘑菇、木耳肉片...”

“你要吃這些？”

林大仁傻了眼，你要吃也要挑我會做的才行啊！這些他都不會。也不知小寒雪的腦袋瓜怎麼長的，吃的東西記這麼多，還儘挑葷的不吃素，不知道女孩子需要減肥嗎？呃！和她說這個好像太早了一點，五歲的小女孩還不知道減肥就是美。

“吃些素的怎麼樣？肉吃太多了不好，不利於環保健康，”林大仁親切和藹地向她建議，掩飾著自己的詭異心思，“比如吃些青菜、苦瓜、豆芽、扁豆...”

說實話，這些菜他也不會做。平時都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自己從來不做飯，最多在高大姐那裡混吃混喝後幫忙洗洗碗。不過素菜肯定比葷菜好做，查查電腦，找些簡單菜譜應該不難，估計現學現做能夠湊合。

“鵝（我）不要這些。”

小寒雪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這小傢夥是絕對的肉食動物。

“這個嘛！”

林大仁不做不好，答應做也不好。現在他才知道照顧小孩子不簡單，世上都說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塊寶，冇媽的孩子是根草。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小寒雪，他隻恨自己平時不用功，到老一場空，要是會一星半點烹調技藝，也不會為難成這樣。

“你是不是不會？”

小寒雪察覺到了林大仁的詭異表情。

“這個，叔叔平時忙，你知道的。”

被一個小女孩揭穿我的本來麵目，林大仁很尷尬，實在是無地自容。要是地上有洞，他肯定會毫不猶豫鑽進去。

“那些菜就算了，”小寒雪再次揉揉肚子，放棄了對他這個冒牌大廚的其他要求，看來她也是對他不抱希望了，“你就做個番茄炒雞蛋，這個你應該會吧？”

“會，我會得很。”

林大仁大喜過望，真想抱著小寒雪好好親一口，小傢夥太體貼他了。這道菜通常遊手好閒的朋友都會做，飯館裡經常點的熱門菜。俗話說冇吃過豬肉，還冇見過豬跑嗎？照著依葫蘆畫瓢就行，再說不會做，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總算暫時打整好了小寒雪，林大仁和馬克思也填飽了肚子。他難得做一回飯，菜說不上好吃，但也絕對不難吃。以為飯後可以安生了，但還是不得安寧，因為小寒雪要聽新故事。聽完故事她要玩遊戲，和她玩了遊戲後又要聽故事，折騰得林大仁精疲力竭。

直到華燈初亮，他終於把小寒雪送上床，安頓她睡好覺。長舒一口氣，但是還不能真正輕鬆，因為高大姐依然冇有回家。這時林大仁才隱隱感覺到不對勁，一定是出事了，高大姐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