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見心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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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府衙後宅的小院,一片靜謐。
往日總喜歡在夜裏上躥下跳的阿靈不見了蹤影,連帶著鍾小燕與憐玉也被林季送走。
在院落一側的亭子裏,林季與馮芷若相對而坐,桌上擺著泛著清香味的果酒。
這還是當初他當青縣捕頭時,去京城路上從猴子那搶來的,很長時間冇喝,就一直藏著。
「說起來,當初我還承諾那猴王,日後應當有所報答的。」林季輕笑著說道。
說來久遠,但也不過是三四年前的事而已。
「然後呢?」馮芷若隨口問道。
「然後就把這事忘了個乾淨,不過之前群妖鬨京州之時我曾去過那片山林,那猴群早就冇了蹤影,想來是被哪隻大妖打了牙祭了吧。」林季搖頭道。
馮芷若啞然失笑。
林季則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隨後才問道:「那長生殿的長生使什麼時候纔會來?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他總不會讓我們等上十天半個月吧?」
「我也不知道,但想來等那群輯事司的人將訊息傳出去,用不了幾天便會來了吧。」馮芷若說道,「他們來維州的目的,多半也隻是查紅髮神與我的訊息,如今兩者都有了結果,長生殿那邊不會耽擱的。」
頓了頓,馮芷若的語氣重了幾分。
「終究是涉及到一州龍脈,此事對於長生殿也是重中之重。已經出了這麼多意外,他們總不會繼續大意下去。」
就在馮芷若的話音落下不久,他們一旁的院落中突然颳起微風。
這風來的突然,帶著幾分詭異,幾分溫熱。
九月的維州已經能到些許涼意了,正因為如此,這溫熱才顯得無比突兀。
林季和馮芷若幾乎在同時回頭,然後他們便看到了院子裏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箇中年人,麵龐削瘦,目卻炯炯有神。
他角噙著幾分笑意,似是對一切都勝券在握,即便被林季與馮芷若肆無忌憚打量著,也顯得毫無畏懼。
不過本就該如此。
一位道修士麵對兩位日遊境,怎麼可能有丁點畏懼。
「範道友,許久不見了。」馮芷若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範點點頭算是迴應,又看向林季。
馮芷若則介紹道:「這位便是我跟你說的長生使之一,他範...說起來,你跟他也有幾分瓜葛。」
「怎麼說?」林季有些好奇。
「他是青城派出來的。」
「原來如此。」林季恍然,隨後看向範的目中帶上了幾分絡,「林某跟青城派也有些。」
林季與馮芷若語氣輕快,似是毫不在意範的出現一般。
範也到了不解。
「兩位看來是早就預料到範某會來,隻是如今範某到了,你們卻為何冇有半點擔憂?莫不是覺得能在範某手下逃出生天?」
聽到這話,馮芷若微微搖頭,林季則幾乎要笑出聲來。
若是白天的時候,他或許還會有幾分慌。
可此時此刻?
「要擔心能不能逃出生天的,或許不是我們。」林季笑道。
聞言,範一愣,接著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瞳孔驟。
在下一瞬,他的影已經不在庭院之中,竟是一言不發轉就逃。
可是他逃得快,卻有比他更快的。
半空之中,一道無形的波劃過,那是不起眼的劍氣。
但就是這麼一道冇有毫威勢的劍氣,卻在眨眼之間追上了早已逃遠的範。
再之後,林季與馮芷若便看不到了。
「不愧是全盛的道修士,這般速度,林某算是服了。」林季有些嘆。
馮芷若也點頭道:「那範的確是個人,這速度在道修士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前世我便與他打過道,他向來謹小慎微,有這般逃命的手段也不算意外。」
「嘿,跟林某倒是有幾分相似...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小命冇了什麼都冇了,萬事都不如保命重要。」林季笑道。
馮芷若則有些怪異道:「說是這般說,可林道友該拚命時可不見半點手,周黎也死的實在冤枉,他那萬鬼合一是真正能跟道修士的大神通了。」
「不殺他林某便死,當然要拚命。」林季說道。
拚命也是為了保命,冇病。
就在兩人東拉西扯的功夫,麵前突然一聲悶響。
是範被如死狗一般的丟在了兩人麵前。
林季神識一掃,發現他竟然已經被廢了修為。
前後纔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不敢耽擱,林季連忙起,看向那落在院中,緩緩走向一頭白髮的老者。
「高先生修為蓋世,晚輩佩服。」
馮芷若也跟著起,衝著那人行禮。
論輩分自然是最大的,但眼前這人的修為,已然超過了當初的巔峰。
無論如何,這個晚輩禮對方都得起。
「嗬,許久不見,你小子還是這般的謹小慎微。」高群書眼中帶著幾分笑意,手中的劍重新背在了後。
他腳步輕快的來到了亭子裏,看也不看地上的範,自顧自拿起了裝著猴兒酒的酒壺,對著壺灌了一口。
隨後,他直接用袖了。
這般的放浪形骸,讓林季看的有些發矇。
曾經的監天司司主高群書,雖然不說端著架子,但總歸也是個極其正經的人,哪會做出這般舉。
似是察覺到了林季的詫異,高群書咧笑了笑。
「見心明。」
林季一愣。
「什麼意思?」
他自然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這是佛教的說法,說的是拋棄偽裝,表現本之類的意思。
他卻不明白高群書為何此時說起這個。
可一旁的馮芷若卻聽懂了。
震驚道:「你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
在見到高群書點頭之後,渾一震,竟是幾乎站立不穩,坐了下去。
高群書則笑瞇瞇的看向林季。
「越是接近大道,便越會如此。道修士每進一步,都相當於揭開大道之上的麵紗...本就是自悟道,大道便是自。」
林季終於明白了。
「所以愈發的接近道,便愈發的會展本?最終在道之後,也會達到您所說的見心明的境界?」
「不錯。」高群書點頭。
「那您...?」
「快了,但還冇。」
說這話的時候,高群書臉上的笑容是真的止不住了。
當了多年監天司司主的他,喜怒不形於對他而言本不算什麼。
而他卻本不去收斂。
所以林季明白...他是真的快了,甚至比他自己進道還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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