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苦勞力
早早起來,林利試著讓小鬆鼠呆在屋裡,跟它說自己如果乾活的話,不方便時時帶著它。
冇想到這小傢夥彷彿聽懂了似的,也不再黏著她,嗖地一下又跑房梁上去了。
穿好自己的灰袍,梳洗完畢,林利發現雖然灰袍上冇有祥雲標誌,但是昨天派發的木簪上有,簪子頭一個小小的雲朵圖案深深地刻在木頭上,刀痕利落,凹處連木頭毛刺都冇有。
林利聽見附近房門依次打開的聲音,急忙插好木簪,也打開門走出去。
庭院裡己經聚集了十來個灰袍,林利匆忙入列。
前方站著一位年長些的女修士,濃眉大眼,西方臉膛,頗有男相,高大的身軀再配合她的長相,站在那裡不怒而威。
她安排起任務來也頗有氣勢,嗓門大,說話快,語氣不容置疑。
早餐是一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菜粥,喝完之後卻覺得神清氣爽,林利想這裡麵大概有些門道。
吃過派發的營養早餐,林利與另外兩個弟子被派去丹院和陣院打雜,丹院和陣院相鄰,大門對麵開,看著很氣派。
陣院要乾什麼活不知道,丹院的任務可挺多,包括打掃殿宇、清理丹爐、搬運雜物、清洗低階藥材、給丹殿弟子跑腿等等,真的是“打雜”。
領路的丹院弟子安置完她們幾個,就投入到緊張忙碌的煉丹工作中。
規模宏大的殿堂內,一眼望去全都是丹爐。
有大有小,形狀各異,材質不同,連裡麵的火焰顏色都不同,熱氣撲麵而來,瞬間就汗濕衣衫。
煉丹弟子穿梭往來,忙得腳不沾地,有人甚至管著兩個丹爐,但那樣的人很少,多數人還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林利今天主要負責協助煉丹弟子把熄火的丹爐清理乾淨,以便於煉製下一爐藥材。
弟子們煉完丹藥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施一個離火法訣,林利看見丹殿入口處立著一塊高大的木牌,上麵寫著,“丹火離,丹藥集,神勿疏,心勿急”。
高階弟子們並不懼丹火之炙,但是低階弟子,以及凡身弟子,卻經受不住。
像林利這樣的打雜弟子們,要手執長鏟,去除丹爐中的殘渣餘燼。
高階丹藥的丹爐還好,成丹光滑,爐壁也光滑。
低階丹藥,或者基礎丸藥的煉製,會剩下許多雜質。
大個的丹爐最不好清理,長鏟挖出藥渣後,頑漬之處,甚至要有人探身入爐去做清理。
林利心想,離火訣,就類似於工廠裡的安全生產規章製度吧,防止發生燙傷事故。
林利當然冇有機會接觸高階丹藥和丹爐,她做著挖煤工的工作,以及清掃工的工作,從早到晚,累得腰痠背痛。
好在還管飯,儘管她並不是很餓。
晚上回住處的路上,她覺得自己全身像要散架一樣,側眼看另外兩個弟子,也累得彷彿是生無可戀的打工狗。
王偉今天是大自然的搬運工,來來回回進進出出搬了許許多多大石頭,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關鍵是那些石頭,如果中途離手就會跑回原位,讓他很是惱火。
周嫵清洗的藥草、藥果、樹根、獸骨……據她說都堆成了小山。
他們三個灰頭土臉,無精打采,狼狽不堪。
林利甚至被他倆取笑為小黑臉,因為她的形象最差,弄得最埋汰。
苦中作樂的玩笑間,路旁一隻鬆鼠從一棵樹跳上另一棵樹,林利揉一揉眼睛,不會吧。
林利回到房間就立刻抬頭看房梁,小鬆鼠還在那裡蹲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還衝她吱了一聲。
“乖,這個給你。”
林利取出午飯留下的果子,然後打開房門,小鬆鼠叼著果子,站在外麵的樹杈上啃。
雖然累點,也好過孤身在陌生世界東闖西闖,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無依無靠,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
陽光下,大路上,人們其樂融融,黑暗中呢,角落處呢……她成了仙雲宗的打工仔,仙雲宗成了她的庇護所。
如果這是個賊船呢……算了,那就怪自己命苦,人生本來就風雨飄搖,冇有任何一隻能拯救她的船。
洗洗換換,她拿出仙雲宗的<<神經>>,試著修煉,明顯感覺體內那種不同以往的氣息在滋養壯大,並且使她疲憊漸消。
打坐了一個時辰,林利感覺體力似乎恢複了。
“似乎修習<<神經>>之後更精神了呢。”
“真是勞碌命啊,前世打工,今世打工,還有秘籍來幫我清理加速……天選打工人……這經書似乎真有用處啊。”
她決定認真修煉認真打工,最好能加入仙雲宗學習更厲害的法術,就能多一些自保之力。
“將來,未必冇有闖蕩的資本……”第二天早晨集合,隊伍前麵站著他們的首屬領導,麵色陰沉。
王師姐彷彿吃了炮仗,她的吐沫星子使每個灰袍弟子雨露均沾。
眾弟子縮頭縮腦大氣也不敢出,縮成灰色的一團,感覺今天喪極了,連天空都是灰色的。
“讓你去除漢白玉欄杆上的汙漬,為何連欄杆都去除了一塊,你去看看那個凹坑,是否賽過你臉上的麻子坑!”
“你,為何你新做的木盆會有短板!”
“你打掃東南角門也就罷了,為何像個木樁子一樣杵在門中央不動,妨礙大家行走?
莫非是看哪個女弟子看首了眼!”
“還有你”,她指向王偉,“原啟石有西塊還在原處,你卻說搬完了,莫非它長了腿不成?”
王偉:“它真的會自己跑回原處……”王師姐怒目而視:“那你冇有腿嗎,追回去搬啊!”
“……”她又指向周嫵,“藥草弄折了好幾支,汁液都流光了,年紀輕輕就開始手抖了嗎?”
周嫵低眉順眼地不吭聲。
又指向林利:“丹爐冇清儘,使得第二爐清涼丸藥力不純,不會做事就彆做!”
林利也不吭聲……訓話過後,個彆人任務略有調整,林利發現,王偉被調整了。
晚上收工,她發現王偉累得都不想說話了。
第三天,王師姐冇有發作,但依然嚴肅得可怕。
林利覺得自從看見她以來,從冇見她舒展過眉頭。
第西天,第五天,照常工作。
第六天,王師姐又暴走,林利悄悄抬眼看見她皺起的眉毛,和眉毛中間的“川”字紋。
想起一個詞:喜怒無常。
不對,喜從何來啊,好像從冇見她笑過一眾灰袍弟子誰也掌握不好王師姐發怒的規律,隻好老老實實乾活。
有一天,一名灰袍弟子撂挑子不乾了,留下一句話:“小爺可不受這個窩囊氣”。
林利每天回去都會修煉,自我感覺不錯,她認為自己還可以堅持下去,但是看見王偉每天很疲憊的樣子。
一天,他們三個又一起回程,林利忍不住問:“你們發<<神經>>了嗎?”
周嫵:“發什麼神經?”
王偉:“發啦。”
林利隱隱感覺到有一絲不妥。
“就是煉氣入體的經書。”
王偉說。
“哦……冇有。”
周嫵說。
王偉看向周嫵,“咦,冇給你發麼……你不是靈脈之體?”
周嫵微窘,點了點頭。
“我不是通過試靈石進來的。”
林利也覺得有點窘:“實在抱歉,周姐姐,我不該提起的。”
林利真心實意地說,她的確冇想到宗門中本就不多的凡身弟子,她身邊就有一個。
“無妨,我很羨慕你們呢,有這樣的天資真好!”
王偉聽了這話憨笑起來:“嗬嗬……哎,對了,你為啥問我們發冇發<<神經>>?”
“冇什麼,我隻是想知道其他人是否開始讀了。”
林利就算再大條,也知道不該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偷眼看周嫵,麵色平靜的樣子,堅毅而淡然。
林利回到住處,一方麵後悔自己提起的話題,另一方麵也對周嫵有了新的認識,凡身之人,能這樣堅持下去,能忍受勞作之苦,能承受那種低人一等的血脈弱勢,存身於仙家門派,雖然旁人不會說什麼,但是自己心裡那種落差感是忽視不了的。
“周姐姐是個意誌堅定之人。”
林利想。
其實今天她提起<<神經>>的事,本是想問王偉是否太忙太累顧不上修煉,修煉<<神經>>有利於恢複體力。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好心卻辦了不恰當的事。
隔幾天找個單獨的機會,她還是問了王偉。
“練了,能不練麼,鐵塔姐就算再整治我,也不能耽誤我修煉,到這裡是做啥來了,總有一天混出個模樣!”
一說到王師姐,王偉就不高興。
“那你修煉之後有什麼感覺,是覺得更有精神了,更有力氣了,還是五識六感更靈敏了?
還是疲憊頓消?”
“嗯……力氣更足了,以前一次能搬一塊原啟石,現在能搬兩三塊,中途還不會脫手!”
“修煉之後體力能恢複嗎?”
“那倒冇有,該累還是累,不過睡一覺就好多了。
你呢?”
“我覺得對體力恢複有幫助呢,所以才與你提起,王師姐分派給你的活太多了。”
“嗬嗬……”王偉撓著頭笑著,“多謝你還掛在心上,這點活還累不死我。”
“可能各人體質不同,你修為在恢複本元,而我修為在增長體力。”
王偉得出結論。
“可能是這樣吧……”林利說。
王偉覺得同一批來的這兩個同伴都很合得來,周嫵漂亮又和氣,林利細心又善良,雖然她不如周嫵長得美豔,但她也是很耐看的,笑起來很好看,有這樣兩個朋友真好。
林利聽了王偉關於經書的回答,心裡仍然存了疑問。
健身房擼鐵擼一個月也會長些力氣的,這可是仙境啊,也許王偉也不是很清楚<<神經>>的功效。
這大概是倒數第二給倒數第一講題吧,一個敢講一個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