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妖帝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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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蕭儼揉著眼睛醒過來的時候，林曦並不在房間裏。他身上好好的蓋著一張薄被，想來應該是師尊幫他蓋上的，那師尊現在又去了哪？

在床上呆坐了好一會，就看到師尊推開門從外麵走了進來。因為修煉的劍訣心法關係，他的師尊身上總帶著絲絲寒氣，而且今天除了寒氣之外蕭儼還感覺到一絲很淡的……妖氣？

“師尊是去除妖了嗎？”

正在整理衣服林曦挑了挑眉，這麽淡的妖氣換做其他人還真不一定能感覺得到，但是蕭儼居然能一下子就嗅了出來？可見就算封印了血脈和記憶，本能和感知能力還是存在的。

“隻是出去處理了一些事情。下去吃點東西，我們還有事情要做。”林曦的本意還真是帶著這個徒弟下山吃吃喝喝玩兩天再回去過修煉的艱難生活，但是早上遇到了一點事情，決定臨時改個行程。

蕭儼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雖然他現在並不足夠強大，但還是希望能幫上師尊的忙。

師徒倆慢慢走在路上的時候，蕭儼覺得自家師尊跟兩年前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說不上來，唯一的感覺就是他更喜歡這樣的師尊，雖然有些冷淡但是並不會冷漠到難以接近。

他的師尊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來到一個大宅子麵前，林曦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著宅子內隱隱散發的妖氣微微皺眉，隻希望他不要來晚了就好。

“你覺得這個宅子有什麽問題？”

突然被問到的蕭儼立刻站直了身體，盯著宅子看了片刻之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這宅子裏有妖氣，是妖怪作祟嗎？”

“是，卻也不是。”林曦向前掐指，揮袖間宅子外的障眼法被儘數除去。無形的妖氣像是黑雲一般籠罩著整個宅子，像蕭儼這種修為低的直接被驚的向後退了幾步。

林曦閒庭信步走進宅子，蕭儼緊緊跟在他身邊以免受到妖氣的影響。偌大的宅子早已冇有一個下人，庭院的花草也在妖氣的浸染下枯萎殆儘。

走到妖氣最重的院子前，手裏的碎霜也隨著他的意念出鞘。彷彿散發著雪白寒氣的劍身輕輕向前一揮，附近的妖氣也消散不少。

林曦就這麽淡然的走進院子，劍氣直接把臥室的檀木門一分為二。臥室內的場景噁心得讓人發寒，幾具早已腐爛的屍體隨意橫陳在房間內，屍體上附著一層像是青苔一樣的深綠色東西。

看起來讓人甚是毛骨悚然。

林曦掃了一眼冇發現要找的東西就繼續往前走，直到看到房間內室的情況後蕭儼捂著嘴差點冇吐出來。房間內被枯萎的藤枝滿滿繞了一圈，正中間一個妖異的青衣女子捧著血淋淋的肉塊在嚼動。

除了這個妖，宅邸內已無其他活物的氣息。

妖女感知到其他氣息，瞬間轉過頭，充血的瞳孔留出了一行血淚。她似是狂喜一般朝著他們撲了過來，下身已經無法維持人性的她拖著臃腫的藤蔓爬了過來。

林曦隻單手揮劍就把那累贅的藤蔓斬斷。

妖女痛苦的嘶吼著，暗綠的口涎沿著嘴邊流了一地。她憤怒的仰起頭，但是伸出枯枝一般手之後就頓住了，因為她聽到那個白衣人輕聲說，“是桃木讓我來找你的。”

“桃……木？”長久冇有開口的妖女聲音嘶啞難聽，悲鳴一般的情緒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流水一般湧了上來。

蕭儼也愣住了，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那妖女一點一點的爬到師尊麵前，用著沾滿血腥的手抓住那雪白的衣服下襬。喉間發出陣陣悲慟的嗚咽，她艱難用著粗啞的聲音一個一個字的說道，“求、求……你，我……想……想、想……見她……”

林曦神色平靜，卻也冇有絲毫不耐。他安靜的聽完對方的話之後，隻冷冷的說了一個字，“好。”

但實際做起來卻並不如說的這般輕易，這藤蔓是一種妖界植物的種子，它寄生在妖的內丹之後就開始吸食妖力。要想除去這妖藤，就隻能除去內丹，別無他法。

“強取內丹為正道所不恥，但你若想離開這裏便隻有此法。但犯下如此殺孽，必為天道所不容，除去內丹恐怕熬不過天道的第一道雷劫。”

他語氣平淡的解釋，在看到對方絲毫冇有猶豫神色之後便點點頭。

林曦雙手掐訣，修長白皙的手指畫著繁複的咒訣。

被取走內丹之後，妖女身上的妖異也褪去不少。虛弱蒼白的麵容是一雙毫無神采的眸子，枯瘦的雙手完全隻能虛虛抓著林曦的衣襬。

大腿以下被妖藤同化的地方已經冇有辦法恢複如初了。

順利的把她收入如意囊中帶走，林曦轉過身就看到神情疑惑到甚至有點糾結的蕭儼。

他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出去再說。”

他們的腳程明顯比來的時候要快許多，大概是因為那隻妖實在是太虛弱，很有可能就撐不到去見那個‘桃木’的時候。

直到林曦帶著那隻妖去見另外一隻桃妖，而那隻桃妖抱著虛弱不已的妖大聲痛哭時，蕭儼才終於有了一點感觸，爾後瞭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心情就更複雜了。

這妖女名喚桃七，本是在桃花樹旁吸收天地精華而成的一隻妖精。這種妖精在其他妖的眼裏那就等於補品一樣的東西，隻是這些年桃妖教她凝丹以及保護自己的法術。

所以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直到一年前，桃七突然消失不見。桃木開始著急起來，她與桃七相依為命這些年，知道對方不是貪玩淘氣的人，那就隻可能是被帶走了。

但是桃木並不能離開本體太遠，以至於一直無法找到桃七的下落。

直到那處宅邸的妖氣有隱隱溢位的現象時，她才大大約猜測那就是桃七的所在之處。碰巧見到路過的林曦，就抱著必死的決心求他相助，冇想到對方很是直接就答應了。

林曦猜測宅邸的主人是利用了桃七和妖藤為自己續命，為了掩人耳目還在宅邸外設下障眼法。冇想到最後製不住妖藤的力量，而桃七受到驅使殺了宅邸的所有人。

也就有了後麵的事情。

從桃木那裏離開之後，蕭儼的心情一直很複雜，憋了又憋最後還是冇憋住開口問道，“師尊，她們以後會怎麽樣？”

“如果桃木能替她擋住雷劫，興許還能活個幾年。”

林曦一開始是冇打算讓蕭儼跟著來的，早上見過桃木之後就去宅邸附近走了一圈，大概能猜到裏麵是一種怎樣的情景。對於一個失憶後就在滄瀾仙門待了兩年的十歲小孩來說，這未免有些殘忍了。

但是在這麽一個弱肉強食的修仙世界裏，這還隻是普通程度的事件。畢竟比起殘殺，更讓人膽寒的東西是人心。

而且他也想知道蕭儼對於妖是什麽樣的看法。現在看來，殼子閉關前絕對有灌輸過什麽奇奇怪怪的念頭。不然以他的年紀恐怕不應該是疑惑，而是害怕纔對。

果然蕭儼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糾結的問道，“兩年前師尊曾經教導我，天地萬物當以人為仁，人性本善。以妖類為惡，惡不可改當除之以後快……”

“嗯？”林曦停下步伐，攏了攏衣袖斜睨著他。

然後蕭儼就慌慌張張的唔住嘴，有一種悔得想哭的衝動。他說出這句話可不就是否認了師尊剛纔做的事情嗎？他隻是有點疑惑，並冇有忤逆師尊的意思。

其實林曦倒也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兩年前殼子對林曦說出來的話。如果原世界的蕭儼冇有如殼子所想象那般聖母並且三觀偏執的話，在接受了幾十年‘妖類為惡，惡不可改’的觀念下得知自己的身份會是怎麽樣？

在對待蕭儼的三觀教導上他也許要更仔細小心纔是。

“儼兒，我這兩年閉關有感，所以接下來的話要好好聽著。”

蕭儼立刻站直了，麵容嚴肅聽著。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所以說天道是冇有立場的，它不會界定誰善誰惡，它隻會根據因果降下雷劫。據我所知，妖類本應生活在妖界，由妖帝統一管轄。而且妖界也有嚴令和規條，就如同被仙門所製約下的整個人間界。”

蕭儼聽得懵懵懂懂，但是依稀也明白了一些。桃七被抓走甚至落到那樣的下場，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已經死在了自己做的孽手裏，而桃七也因為殺孽過重會遭到天道的懲罰。

林曦對於蕭儼的悟性還是比較滿意的，“善與惡的界定從來就不該是人和妖的區別，是要自己學會判斷。他日下山遇到這般事情，你要清楚，該殺則殺。但是該殺卻不能嗜殺，聽懂了嗎？”

“知道了師尊，弟子會謹記在心的。”

蕭儼眼神發光的看著他，林曦大概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徒弟心裏的重要性又上升了一個高度。因為他覺得麵容冷肅的師尊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看卻又最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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