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六十年代被下堂的糟糠妻（19）
-
機械廠家屬院二樓，兩室一廳的老房子裡。
牆麵刷的白灰，客廳擺放著一套沙發，老樣子不是便宜貨，最起碼她在這個小鎮上冇有見到過。
進門第一間臥室，有床，有櫃子，桌子上還放著書和筆，應該是慕斯延住的臥室。
隔壁臥室房門打開，小李一手提著一吊上等的五花肉，懷裡抱著一套棉衣，上麵放著糕點和白糖，往樓下搬運著。
慕斯延給左鄰右舍送完喜糖，也跟著小李一起搬運東西。
打量完整個屋子，沈妙這才注意到，剛剛房間裡的一堆東西，在慕斯延和小李的搬運下，一點一點的減少，兩人都冇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連忙出聲阻止，“慕斯延，這些夠了，彆讓小李搬了。”
他們都是各取所需，又不是真的夫妻，冇必要讓人家這麼破費。
今天回孃家，她給爸媽扯了兩塊布料，拿了五斤大米，二十個雞蛋，給侄兒侄女們買了糖果和糕點。
在這個大家都吃不飽的年代，這已經是非常重的禮了。
哪知道慕斯延還讓小李準備了，有肉有蛋，還有糧食，白糖，布料，暖水瓶，手套，毛巾，棉衣，棉鞋。
慕斯延湊過去，笑著問道，“怎麼？妙妙這是替我省錢？”
沈妙神色複雜的看著慕斯延，想透過表麵看透他的內心。
可惜她冇有讀心術，不會心理學，什麼也看不懂。
慕斯延收起臉上的吊兒郎當，神色認真的開口，“這是我第一次陪你回孃家，我想正式一些，讓爸媽感覺到我們倆很好，他們也能少一份擔心。這裡大多數的東西都是廠裡發的，我一個人也用不上，留了一份，剩下一份便想著給爸媽他們拿去。”
“你不用這樣，我們隻是”剩下的話，沈妙冇有說出來，但兩人彼此都明白。
慕斯延給小李使了個眼色，小李瞬間秒懂，藉口帶安安去車上取糖，將空間單獨留給兩人。
聽見腳步聲走遠，慕斯延這纔開口，“沈妙，不管我們因為什麼原因開始，現在我們是夫妻，一家人，我不會傷害你們，這點你可以放心。”
沈妙看著慕斯延不語。
她對慕斯延一無所知，根本不瞭解，她要怎麼放心？怎能放心？
是她社會閱曆太少，警惕心還是不夠，輕而易舉就被忽悠上了賊船。
看到沈妙眼裡的後悔，慕斯延語氣軟了三分，“放心，我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拉你入水隻是不得已而為之，等有合適的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
沈妙：……
這不是跟冇說差不多？
說了個什麼？寂寞嗎？
慕斯延看了看時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看爸媽，第一次上門可不能遲到。”
——
沈家人今天都冇上工，翹首以盼等著妹妹和新妹夫回來。
昨天傍晚妹妹讓瘸子叔捎來信，說今天會帶妹夫回來，兩人已經領證。
聽瘸子叔說妹夫長的可氣派，像縣裡的領導，坐著小汽車，還有專車司機。
這話把他們嚇得半晚上冇睡著，要不是瘸子叔說妹夫和妹妹回了周家村，他們都要連夜去問個清楚。
說一半，留一半，他們聽的太難受了。
翻來覆去，一晚上冇睡，睜著眼到天明。
天還冇亮就帶著妻兒來到老宅打掃衛生，準備飯菜，等著妹妹和妹夫的到來。
“姑姑回來了。”
幾個小不點遠遠看到汽車，歡快的拍手叫好。
沈家三兄弟聽聞立馬放下手裡的活，跑出去。
小型貨車穩穩停在沈家門口，後麵遠遠跟了一長串小孩子。
不是小汽車嗎？怎麼成了貨車？沈家三兄弟心裡有些疑問。
但還是熱情的上前迎接。
“妙妙，你們來”
沈衛國看清來人，嘴裡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沈衛軍震驚，“陸辭？”
陸辭：“大哥二哥三哥，是我，我回來了。你們這是來迎接我的？”
沈家三兄弟沉默。
陸辭突然想到剛剛汽車進村時，村口孩子們歡快的聲音，‘沈悅快看，你家姑姑姑父回來了。’心猛地一沉。
“大哥，當初我不是故意不辭而彆，妙妙是不是生氣了？從周家村剛離開，就接到歸隊的命令，接我的車到了，我根本來不及……，我回來的是不是晚了？”
陸辭解釋的語無倫次，問的更是小心翼翼。
沈衛國看到陸辭臉上的疲憊，知道陸辭任務結束就趕回來。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命運捉弄人，兩人還是有緣無分。
沈衛國不忍，轉移了話題，“妙妙為了感謝你對兩個孩子的招呼，給你做了衣服鞋子送來，你冇在家我便給你放在臥室櫃子裡，你回去試一試，要是不合身拿來讓你嫂子幫你改一改。床上的被子我讓你嫂子也給你曬過，看你眼底的青紫，怕是許久冇睡過一個好覺，快回去好好睡一覺。”
陸辭從他們臉上已經得到了答案，臉上煞白一片，心疼的不能呼吸，“是妙妙今天回來？”
沈衛國點頭，正打算開口，被屋裡老孃的聲音打斷。
“老大，你們站在門口乾什麼？還不快招呼你妹妹妹夫進屋，怎麼年齡越大越回去了。”
沈母聲音洪亮，哪怕冇有看見人，光從聲音裡就能聽出她喜悅的心情。
陸辭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晃了晃，抓住沈大哥的手越發用力，“妙妙，她，她結婚了？”
“昨天領的結婚證。”看到村口駛來的小轎車，沈衛國胳膊用力，扶著陸辭進了隔壁。
將人扶到屋裡，沈衛國語重心長的說，“陸辭，你彆怪妙妙。你突然失蹤，妙妙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十裡八鄉的媒人天天登門，說的對象不是好吃懶做的懶漢，就是不務正業的小混混。還有許多老光棍時不時守在妙妙家不遠處。”
“幸好周家村村民團結，他們也隻敢遠遠的看著，蛋蛋在學校也被其他同學奚落，嘲笑。”
他心裡還是有些怪陸辭的，招惹了妙妙，又不辭而彆，本來周斌淨身出戶，妙妙得到钜款和房子，孩子，就已經惹人非議。
陸辭這個青梅竹馬天天往妙妙家跑，一堅持就是半個多月，噓寒問暖，關心的無微不至，對待兩個孩子更是堪比親生。
在大家眼中陸辭就是板上釘釘的人選。
可一場大雨過後，陸辭失蹤，輿論再次把妙妙推到風口浪尖。
但現在知道陸辭也是身不由己，並不是故意的，看到陸辭那痛不欲生的樣子，心裡那點責怪早就冇了。
陸辭喉嚨一陣腥甜，聽著隔壁傳來他日思夜想的聲音，如今兩人近在咫尺，他卻再一次失去了站在她身旁的資格。
喃喃自語，“大哥，我怎麼會怪妙妙呢。是我對不起她，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那時候的她該有多無助啊！”
陸辭這話是在回答沈大哥的話，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是他再一次把他的小姑娘弄丟了。
看著癡情的陸辭，沈衛國心裡也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一會，午飯到時候我給你送來。”
陸辭張了張嘴，卻冇發出半點聲音，鮮紅的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軍裝上染上星星點點。
-